贲圣林：金融科技正使普惠金融获得更大发展空间

如何区分金融科技和科技金融？科技金融将为普惠金融带来什么样的发展机遇？近日，IMI联席所长、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院长、互联网金融研究院院长贲圣林教授在《社会科学报》发表文章，通过回顾和比较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金融发展的规律和特点，指出在成型的监管和成熟的传统金融业务条件下，金融科技更多在发达国家呈现出逐渐演化、渐进改进的过程，而发展中国家传统金融行业竞争性不足、发展较为落后的特点则为科技金融的迅速发展提供了契机。因此，未来可能会形成科技金融先以发展中国家为主，再逐渐扩大到发达国家的金融格局，这种格局的形成也面临人才短缺和监管缺失的挑战。在科技金融推动普惠金融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中国正面临引领这一趋势的伟大机遇，也必将承担起伟大责任。

以下为文章全文：

“靡革匪因，靡故匪新”，意思是任何事物都需要不断的革新，而革新的同时又需要继承过去的优秀元素，不能完全放弃历史。这句话所述与金融科技（FinTech）与科技金融（TechFin）的发展历史很相似。　　

从内涵上来看，金融科技（FinTech）通常指现有的金融机构利用科技提供更好的客户体验、降低成本、增加收入并减少金融市场摩擦。而科技金融（TechFin）是科技驱动的金融，指科技公司依托新技术开发出更优的金融产品、服务及场景，将业务边界延伸和拓展到金融领域。以搭乘地铁为例，在伦敦我们可以通过桑坦德（Santander）银行卡刷卡乘地铁，这是金融科技的一个例子；而在杭州则可以通过支付宝二维码扫码乘地铁，这是科技金融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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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清金融科技与科技金融之别

首先谈金融科技。从发展过程来看，金融是有惯性、有路径依赖的。回顾历史上金融大国的变迁，从荷兰到英国，再到美国，金融帝国背后的规律是什么？第一，必然是经济强国、贸易强国，军事力量也要强；第二，金融的惯性和用户习惯。比如，传统的金融服务靠人来完成，成本比较高。所以过去传统金融服务的客户，往往都是大客户、大企业、大机构等，即所谓批发业务，而中小企业就面临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传统银证保独霸天下的格局一直等到许多年以后当风险投资、私募股权开始时才在金融产品层面有所创新，才有鼓励创新创业的新的股权型金融。同时，直到二战后的几十年间，传统金融的科技化才真正逐渐兴起。科技的支撑使得金融行业，银行、保险、证券都开始拥抱金融科技化、金融大众化的趋势，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普惠金融。如今，大家都知道很多银行、保险、证券、基金公司，也在积极拥抱更新的技术，如所谓的ABCD（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可以说是金融科技化升级版，就是金融机构的进一步信息化、科技化、数字化。　　金融科技化具有渐进式的特点，受到的监管比较成型成熟，难以真正做到革命性的变化。这些渐进式的改进，往往发生在发达国家。顶级金融机构（往往来自发达国家和地区）由于自身能力较强，市场竞争又比较激烈，所以要不断进行改进。而发达国家人口又相对老龄化，在新事物接受程度上不够高，即便想要提供革命性的创新服务，由于客户群体接受度不足，也最终不得不通过渐进式的改变来推行。　　这并不是说发达国家就没有原创性、革命性的创新。实际上许多科技金融的原创更多起源于发达国家，比如源于英国的Zopa（全球第一家P2P公司）、美国的贝宝PayPal（第一家在线支付服务商）等。但是因为在发达市场，传统金融的覆盖率相对比较高，客户相对较满意，所以即便是科技金融的原创，也只能做到从0到1，而短期内想从1做到100的机会却不大。　　反之，发展中国家往往由于传统金融行业竞争性不足，传统金融系统发展较为落后，很多群体没有享受到很好的金融服务。这恰恰为科技公司在提供一些基本金融服务方面的异军突起提供了契机。科技金融发展迅猛，也随之带来金融市场的深刻变革。过去十几年，中国的例子已经证明这一点，蚂蚁金服在本土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已在全球，特别是周边的南亚与东南亚国家积极布局。同时，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没能被金融服务所有效覆盖，它们的金融机构市场化程度也不够高、监管也不够成熟，但却有许多年轻化的人口乐于拥抱新兴事物。科技金融就是这样以技术为驱动，在相对可控的风险下以简单的产品或便捷的服务不断拓展业务边界，无处不在地融入我们的生活中。总结来看，由于金融排斥等原因，科技金融往往在发展中国家更加容易被消费者所接受，这将会是一场技术驱动的金融革命。金融科技则更多在发达国家呈现出一个逐渐演化的过程。对于金融发展而言，科技金融的路径是“农村包围城市”，先影响发展中国家千千万万的人，这部分群体占世界人口的80%－90%；而发达国家的金融科技则主要覆盖像西欧、日本、北美等，约占世界人口的10%，只不过他们目前在全球事务中、经济金融生活中、全球治理中的影响力更大些。但世界在不断变化，未来可能会是科技金融先以发展中国家为主，再由农村包围城市，逐渐包围发达国家这样一个新的金融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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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惠金融需要技术支撑

要达到这个境界也面临许多挑战：第一，人才短板。金融科技这个词就来自于发达国家，这个本身就说明目前发达国家的人才数量更多，教育质量也更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第二，监管规则制度不够完善。我们现在已处在数字经济时代，而监管的理念、方法、规则、手段却远远没跟上。这在新金融行业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制度建设方面表现尤其突出。比如传统银行（包括其科技化发展）有巴塞尔协议等国际通用的标准和制度等，但是科技金融尚没有标准。这也是为什么蚂蚁金服希望能够携手传统金融机构，通过相互赋能共同打造团体优势的战略原因之一。　　

普惠金融是个伟大的理念，但如果没有技术支撑，是很难完成的。中国的许多传统银行，也非常有社会责任感，希望在普惠金融业务上有所发展，但面临着难以走出现有技术框架、改变现有组织架构与变革企业文化等挑战，科技化、数字化转型任重道远。而网商银行、微众银行等科技金融属性的网络银行在普惠金融发展上有着重要的推动意义。虽然它们的成立时间比穆罕默德·尤努斯创立的孟加拉乡村银行晚得多，但在业务量和覆盖人口上已远远超过了乡村银行。这一切归功于技术赋能，它们未来进一步的发展空间也令人期待。科技金融正使普惠金融梦想真正向我们走来，中国正面临引领这一趋势的伟大机遇，也必将承担起伟大的责任。

编辑  李昂

来源  《社会科学报》总第1676期1版

责编  金天、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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